溫時鳶從珍寶閣出來後,沒有直接去書肆找徐驚言,而是去了旁邊的茶樓喝茶。
茶香嫋嫋中,她想起了自己和顧珩相識的經過。
那年她剛及笄,時逢父母的祭日,她去城外的相國寺祈福。
不想,回城的路上遭遇匪寇,千鈞一發之際,是顧珩救了她,並一路護送她回府。
再遇之時,少年街頭打馬,她一眼就入了心。
月老樹下,他說會娶她爲妻,她信了,爲此,甚至多次推拒長輩議親。
若非那日聽見他和友人的談話,她只怕真的會傻傻的去參加他的生辰宴,然後聽着別人誇他和沈家姑娘珠聯璧合,自己出盡洋相。
等溫時鳶一盞茶見底,在茶樓門口守着的竹心也上了樓。
“姑娘,三公子出來了。”
聞言,溫時鳶起身,下樓付過茶錢後,正好和前來尋人的徐驚言迎面撞上。
“三表哥,我們回去吧。”
徐驚言上下打量了她片刻,點頭應好。
……
三月二十五,顧珩的生辰宴。
作爲顧家嫡長子,顧珩的及冠禮自然是熱鬧且隆重。
一大早,顧府門前就停了許多馬車,來的多是家中小輩,其中不乏待嫁閨閣中的女子。
她們都是跟着家中兄長前來,打的什麼主意也都顯而易見。
如今的顧家,朝堂上有丞相,後宮有貴妃,說是如日中天也不爲過。
那些家中有女兒的,無不想着靠裙帶關系攀附上這棵大樹。
只是,從筵席伊始,沈蘭漪就伴在顧珩身側,這讓不少姑娘直接打起了退堂鼓。
亭內,沈氏和沈夫人一邊瞧着對岸的年輕人,一邊閒話。
沈氏:“我讓相國寺的聞空大師合了珩兒和漪兒的生辰八字,兩個孩子是極爲相配的,不若挑個日子把親事定下來,嫂嫂以爲如何?”
沈夫人輕抿了口茶水才慢悠悠道:“姑娘家嫁了人,怎麼都不似在家裏那樣快活,漪兒才十六,我和你哥哥也都想多留她兩年,不急着定親。”
沈氏堆着笑道:“瞧嫂嫂說的,漪兒是我嫡親的侄女,嫁過來後我還能讓她受了委屈不成?”
話說到這,沈夫人也不再和她這個小姑子兜圈子,直言道:“你做姑姑的自不會讓漪兒受了委屈,可成親後過的好不好還是要看珩哥兒,我來京城時間不長,可也聽說他有喜歡的人。”
聽到這話,沈氏頓時變了臉色。
“不過是些風言風語,嫂嫂切莫放在心上。”
沈夫人:“無風不起浪,雖說咱們是家裏人,可有些話還是清楚的好,漪兒是我千嬌百寵着長大的,當初答應你的提議也是因爲兩家知根知底,珩哥兒又着實不錯。”
“但如果他不能做到一心一意,那親事還是不結的,我們此次上京,權當是走親戚。”
沈氏忙道:“珩兒的家世在這裏,少不得有些阿貓阿狗往他身上湊,但嫂嫂放心,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以後連珩兒的身都沾不得,我也斷不會讓漪兒受了委屈。”
沈夫人臉色這才緩和了些,但也沒有直接答應定親的事。
……
顧府的園內有一碧溪湖,沈氏她們坐在湖東邊的亭內,而顧珩和一衆世家子則在對岸。
他作爲今日的壽星,身側有沈蘭漪這樣的解語花陪着,又被其他人高高捧着,本該高興得意的,但此時此刻,心情卻莫名煩躁。
馬上就要到午時了,溫時鳶居然還沒有來!
她不是應該帶着備好的生辰禮,早早的來獻殷勤嗎?
顧珩心中鬱悶,甚至忽略了一旁的沈蘭漪。
在他又一次皺着眉頭東張西望時,沈蘭漪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表哥是在等人嗎?”
不待顧珩否認,已有人心直口快的答道:“顧兄不會是在等那國公府的溫姑娘吧?”
話音剛落,就被身邊的人輕撞了下,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到沈蘭漪後,連忙改口:“是我失言了,顧兄如今佳人在側,又怎會惦記旁人?”
顧珩的面色在聽到溫時鳶名字時就沉了下去,他轉眸看向沈蘭漪,想要解釋什麼,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廂,沈蘭漪臉上仍掛着得體的笑,只是,手上的一方繡帕早在不知不覺間被攥緊。
就在現場氣氛安靜的詭異之時,文昌伯府的四公子突然開口:“國公府的溫姑娘正在議親,怎麼可能會來參加顧公子的生辰宴?”
“你說什麼!”
顧珩瞳孔倏然緊縮,不敢置信的看着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