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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家人找到我時,我正和養父母一家人擠在六十平米的小房子裏。
一身貴氣的黎家夫婦抱着我泣不成聲。
在養父母和哥哥的勸說下,我回到了黎家。
一夜之間,我有房有車有黑卡,有穿不完的名牌衣服和耀眼的珠寶首飾。
沒觸動是假的。
可我實在喊不出“爸爸媽媽”。
不忍頭發花白的夫妻滿眼失望,我花了三小時燉了一鍋烏雞湯。
黎夫人受寵若驚,喝了整整三大碗。
黎總也感動不已,一邊喝一邊擦眼淚。
可下一秒,黎夫人捂着肚子滑下椅子,黎總的嘴角溢出白沫。
救護車將兩人帶走,當晚就傳來他們死亡的消息。
我被警察帶走後,本以爲是誤會,很快就能出去。
沒想到所有證據都指向我就是凶手。
湯裏檢測出大量烏頭鹼。
湯渣中找到的黃芪實則是外形相似的毒草。
別墅監控恰好在當天故障。
而我的動機是對父母有怨恨,恨他們弄丟自己,怨恨他們給養女優渥生活而自己受苦。
黎薇薇更是做證親眼看見我下藥。
法官信了。
黎墨陽也信了。
“我沒有!”
我隔着玻璃對黎墨陽說,
“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可黎墨陽只是搖搖頭,雙眼赤紅,神情復雜。
“誤放藥材雖是無心,但你害死爸媽是事實。我沒法原諒你。”
可我在湯裏放的藥材只有黃芪啊!
“我的湯沒毒,我是被冤枉的!”
我不斷地重復着。
臉部的潰爛,藥物的侵蝕,無休止的洗腦與虐待。
半年後,我瘋了。
除了“我的湯沒毒”,別的什麼也不會說。
起初王蓮變着法子讓我慘叫或求饒,可沒有效果。
後來覺得無趣,反而不再動我。
不遠處的兩位獄警的對話傳了過來。
“你說咱們這戲還得演多久?我都快憋出內傷了。”
“誰知道呢,黎少那邊沒喊停。不過也快了吧?聽說黎總和夫人快從國外回來了。”
“嘖,好好一豪門千金,被折騰成這副鬼樣子,臉毀了,人也瘋了。”
“誰讓她在黎薇薇的點心裏放花生,害得人家住了好幾天院?”
“黎少也真狠,爲了哄黎薇薇開心,弄這麼大陣仗。這假監獄,這麼多演員,一天開銷得多少?”
“管他呢,拿錢辦事。等戲完了,咱們拿錢走人。”
後面的話,我聽不清了。
我的身體開始顫抖,越抖越厲害。
這一切竟然是假的?
獄警是假的,犯人是假的,整座監獄是假的。
就連黎家夫婦中毒身亡也是假的。
只有我受的折磨是真的。
怪不得我回憶了無數遍也找不出湯裏的毒是哪兒來的。
原來,這一切都是黎墨陽爲了讓黎薇薇高興,一手策劃的調教戲碼。
從頭到尾,我的自證都沒有意義。
他們看着我苦苦尋找機會申冤,一定覺得很可笑吧?
我不想做豪門千金。
我想回家。
黎墨陽突然心緒不寧,喃喃自語:“半年了,差不多了,可以讓星月回來了。正好爸媽明天回國,一家人好團聚。”
他拿出手機,正要撥打電話,王蓮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聲音慌亂得不行。
“黎少,蘇星月咬斷手腕自殺了!流了很多血,人快不行了!還要接着演嗎?還有,我好像聽到警笛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