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少主讓屬下傳話，”侍衛低聲道，“王德發與林家勾結已深，若要動他們，需從長計議，搜集更確鑿的證據。少主可……”
“不必了。”蘇靈昭轉過身，打斷了他，眼神清亮而堅定，“替我多謝隱舟公子好意。但此事，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解決。”
她走到書案前，鋪開紙張，開始重新規劃義診的細節。
她不再僅僅滿足於治病救人，更要借此編織一張屬於自己的信息網。
來看病的三教九流皆有，其中不乏消息靈通之輩。
“白芷，從明日起，義診照舊。但若有看起來消息靈通或生活困苦之人，診金可分文不取，只需他們聊聊城中趣聞，或者，留意一下林家名下那些田莊、鋪子的動靜。”
她聲音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
與此同時，林府內，陳氏和林玉嬌得知計劃失敗，雖惱恨，卻也因王德發將事情壓下而稍感安心。
“娘，看來這賤人也沒那麼大的本事，不過是運氣好，看穿了我們的計策。”
林玉嬌撇着嘴，依舊不屑。
陳氏卻皺起眉頭，她總覺得蘇靈昭，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那種冷靜和銳利，讓她隱隱感到不安。
“無論如何，不能再讓她這麼逍遙下去。文博快要回來了，在他回來之前，必須把這事了結幹淨！”
她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既然毀她名聲不成，那就讓她……自顧不暇！”
幾天後，蘇靈昭正在爲一位老伯施針，忽然，白芷急匆匆地從暫住的小院跑來。
“小姐，不好了！我們存放藥材和銀錢的後院……遭了賊！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您之前配好的幾副要緊的藥散，全不見了！”
蘇靈昭捻動銀針的手指一頓，眸中寒光乍現。
偷藥？這絕非普通竊賊所爲！
她立刻起身，對排隊的百姓致歉，匆匆趕回小院。
果然，屋內一片狼藉，隱舟留下的侍衛正一臉凝重地檢查着痕跡。
“蘇姑娘，來人手法老道，像是慣偷。但只偷藥材和藥散，目的性很強。”侍衛沉聲匯報。
蘇靈昭檢查着被翻亂的箱籠，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一點粘稠的、帶着淡淡腥味的泥土。
她用手指捻起，放在鼻尖輕嗅。
“不是慣偷。”她冷聲道，“是水匪，或者……常在碼頭活動的人。”
這泥土是林州城外碼頭特有的淤泥混合着船漆的味道。
林家！他們不敢再明目張膽地抓人、鬧事，便開始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偷走她救命的藥材，想讓她陷入困境，無法行醫，甚至……如果那些藥散被誤用或篡改，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招，不可謂不毒辣！
“白芷，”她聲音平靜得可怕，“去把之前我讓你單獨收起來的那幾包藥材拿來。”
她轉頭看向侍衛：“麻煩你，幫我查查，林家或者王縣令，最近和碼頭哪些人往來密切。”
侍衛應了聲好，只是想要有結果，還得再等幾天。
蘇靈昭不急，甚至更加沉得住氣了。
*
另一邊，從下人口中得知，這次出手又沒能得逞，反而讓蘇靈昭的義診名聲越發響亮後。
陳氏在府中氣得心口發疼，連摔了幾個茶杯都難消心頭鬱氣。
“娘，別氣了，爲那賤人氣壞身子不值得。”
林玉嬌在一旁勸着，眼珠一轉，“咱們去玲瓏閣逛逛吧？聽說新到了一批東海珍珠，正好給您打套新頭面散散心。”
陳氏想着確實需要發泄，便帶着女兒和一衆仆從，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林州城最大的首飾鋪——玲瓏閣。
這玲瓏閣不僅售賣各式精美首飾，後院還設有賭石場，時常有想要一夜暴富或是尋求刺激的富家子弟在此一擲千金。
母女二人正在前廳挑選珍珠，忽聽後院傳來一陣震天的喧譁，人聲鼎沸，似乎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出綠了！出高綠了！我的天！是暖玉！極品暖玉！”有人聲嘶力竭地喊道。
“暖玉？”林玉嬌眼睛一亮，立刻拉着陳氏往後院擠，“娘，快去看看！”
解石台周圍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工匠師傅手中托着一塊剛剛解出的玉石，約莫嬰兒拳頭大小，通體呈柔和的乳白色，在光線下隱隱透出溫潤的光澤，更奇異的是，它似乎天然散發着一種令人舒適的暖意。
“真是極品暖玉！百年難遇啊！”
“這玉冬暖夏涼，滋養人身，可是無價之寶！”
“我出五千兩！”
“六千兩！”
“八千兩！”
競價聲此起彼伏，價格迅速飆升。
林玉嬌看得眼睛都直了，拉着陳氏的胳膊搖晃：“娘！我要這個！這玉配我那件鵝黃色的衣裙正好！”
陳氏也心動，這暖玉確實稀罕，戴出去定然極有面子。
她咬了咬牙，喊價：“一萬兩！”
場面靜了一瞬。
一萬兩，已是一筆巨款。
然而，立刻有人加價：“一萬一千兩！”
“一萬二千兩！”
價格很快沖到一萬五千兩，陳氏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她手裏能動用的現銀，滿打滿算也就一萬多兩，這還是摳摳搜搜從各處擠出來的，其中大半都來自當初蘇靈昭的嫁妝。
想到蘇靈昭那總共三萬兩的嫁妝，既要置辦田產鋪面，又要維持林家體面，早已所剩無幾，陳氏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
爲了塊石頭掏空家底，實在不值。
她死死拉住還想喊價的林玉嬌，低喝道：“夠了！我們走！”
林玉嬌滿心不甘，正欲撒嬌耍賴，卻見一個衣着普通但氣質精幹的男子分開人群，徑直走到掌櫃面前，聲音不大卻清晰：
“兩萬兩。這塊暖玉，我家主人要了。”
衆人譁然，紛紛猜測這是哪家的手筆。
男子付了銀票，接過裝有暖玉的錦盒，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眼睜睜看着那塊流光溢彩、觸手生溫的極品暖玉被人以兩萬兩的天價買走，林玉嬌嫉妒得眼睛都紅了，扯着陳氏的袖子不住埋怨。
“娘！你看那塊玉多配我！若是戴出去，不知要羨煞多少人！都怪你小氣！”
陳氏心裏也堵得慌，呵斥道：“閉嘴！兩萬兩！那是能隨便動用的數目嗎？”
“我不管！我就要知道是誰搶了我的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