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漸漸失去孩子又被診出不孕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在侯府傳開。
霍硯清卻沒去安撫孟漸漸，反倒跑到瑞麟院去找孟月晚。
此時孟月晚正陪着霍臨淵在院子裏晨練。
霍臨淵喝了師傅配的調理湯藥後，神智恢復了不少，不僅能連貫地說很長的話，還能握着毛筆寫些簡單的字。
這會兒他正跟着孟月晚練劍，動作雖有些笨拙，卻格外認真，額角沁出的薄汗都沒顧上擦。
“月晚！” 霍硯清的聲音突然從院門口傳來，帶着幾分急切，打破了院子裏的寧靜。
孟月晚停下動作，轉頭看向他，眼神平靜無波：“大伯子。”
霍硯清快步走過來，目光緊緊鎖在孟月晚身上，“月晚，我有話要和你說，單獨說。”
“就在這說吧。” 孟月晚指了指身邊的石凳。
霍硯清臉色微沉，看了一眼在一旁練劍的霍臨淵，眉頭皺得更緊：“這裏不太方便，我們去書房說。”
“那我也不方便聽你說。”
兩人僵持了片刻，終究是霍硯清先妥協了 。
“漸漸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吧？現在你總該知道了，我當初和她在一起，是有苦衷的！”
孟月晚原以爲他是來爲孟漸漸的事情興師問罪，沒想到是來道歉的。
“苦衷？” 孟月晚抬眼看向他，眼神裏帶着幾分淡淡的嘲諷，“不妨說說，你有什麼苦衷，能讓你做出換親的事？”
霍硯清以爲她肯聽自己辯解：“今年我生日宴不是邀請了她嗎？我那天醉得厲害，把她當成了你，我們…… 我們才發生了那樣的事。我知道這件事對不起你，可我也是受害者啊！”
“後來她告訴我她懷孕了，我想找你解釋，卻又怕她未婚先孕的事情傳出去，毀了她的名聲，也連累侯府顏面。所以才被她哄着，想出了換親這樣愚蠢的辦法…… 月晚，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說着，還想伸手去拉孟月晚的衣袖，仿佛只要她點頭原諒，他們就能回到過去。
孟月晚卻輕輕側身避開：“你說的生日宴，是今年一月份那場吧？”
見霍硯清點頭，她又繼續道，“可據我所知，孟漸漸的孩子，是在六月份懷上的。 一月份到六月份，整整五個月，二公子所謂的苦衷，就是與她聯系了這麼久？”
這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霍硯清的底氣。
他張了張嘴，想辯解只是偶爾聯系，卻被孟月晚的眼神看得說不出話來。
那雙眼睛裏沒有憤怒，沒有失望，只有一片漠然，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月晚，我知道是我錯了，”
霍硯清不死心，又上前一步，語氣帶着懇求，“可我心裏一直有你！你嫁給阿淵，不過是權宜之計對不對？他是個傻子，給不了你幸福！你跟他分開，我會求母親和祖母，讓你重新嫁給我，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他這話不僅沒讓孟月晚動容，反而讓她皺緊了眉頭。
孟月晚覺得自己眼瞎了，當初怎麼會愛上這樣的男人。
“我可以原諒你。”孟月晚突然開口，打斷了霍硯清的喋喋不休。
霍硯清眼睛一亮，立刻激動地說：“太好了，我就知道……”
“但我不會和阿淵分開。”孟月晚打斷他的話，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我嫁給阿淵，不是權宜之計，是我心甘情願的。現在是，以後也是。”
霍硯清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霍硯清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的語氣裏滿是憤怒，還有幾分被辜負的不甘，“孟月晚，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愛過我！若是你愛過我，怎麼會就這樣輕易放棄我？！”
他越說越激動，伸手就要去抓孟月晚的肩膀，想強迫她看着自己：“月晚，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孟月晚肩膀的瞬間，一道寒光突然掠過。
“唰” 的一聲，一把長劍擦着霍硯清的耳邊飛過，削掉了他鬢角的一縷頭發，穩穩地插在了他身後的梧桐樹上，劍身還在微微顫動。
霍硯清嚇得渾身一僵，冷汗瞬間浸溼了後背，連呼吸都忘了。
他僵硬地往前看，就看見霍臨淵站在不遠處，手裏還保持着扔劍的姿勢，眼神裏沒有了往日的懵懂天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銳利，像一把藏在鞘裏的刀，突然露出了鋒芒。
那眼神太熟悉了。
像極了多年前，霍臨淵還沒傻的時候，在演武場裏對陣敵將時的模樣，帶着不容侵犯的威懾力。
霍硯清心裏莫名一慌，竟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來掩飾自己的慌亂，卻被霍臨淵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手指都開始微微顫抖。
他只能訕訕地收回手，踉蹌着後退了幾步，與孟月晚拉開距離。
“哥哥，晚晚是我娘子。你不能搶走她。”霍臨淵的聲音帶着從未有過的認真。
孟月晚也被這一劍驚得心頭一跳。
她背對着霍臨淵，沒看清方才霍臨淵的眼神，只當是他練劍時力氣沒控制好，不小心把劍扔了出去。
“阿淵！你沒事吧？” 孟月晚走到霍臨淵身邊，“練劍怎麼這麼不小心？劍都拿不穩了，要是傷到人可怎麼辦？”
霍臨淵眼底的銳利像被晨霧吹散似的，瞬間褪去，又變回了往日那副懵懂溫順的樣子。
他輕輕搖了搖腦袋，聲音軟乎乎的：“我沒事，晚晚別擔心。”
他搖搖腦袋，自己也說不清剛才那股沖動。
看到霍硯清伸手要抓晚晚，腦子裏像有根弦突然斷了，下意識就把劍扔了出去，只想着不能讓晚晚被搶走。
霍硯清這才緩過神來，他看向霍臨淵，剛才那瞬間的冰冷眼神還在腦海裏打轉，可此刻的霍臨淵，又成了那個熟悉的傻子。
是他看錯了嗎？
“你…… 你們好自爲之！”
霍硯清撂下一句沒底氣的話，轉身就往院外跑，腳步快得像是在逃命。
直到跑出瑞麟院的大門，他放慢腳步。
剛才霍臨淵的眼神，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 難道他快要恢復神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