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舒玉肅然應下。
“白嬤嬤，你侄兒辦事穩妥，讓他繼續留意市面上蜂蠟、花露這些物事的行情，若有合適的鋪面出租，或者小作坊轉手，也留心記下，記住，務必隱秘。”
白嬤嬤連忙點頭：“老奴明白。”
接下來的兩日，將軍府表面風平浪靜，底下卻暗流涌動。
孟黛頒布的新規確實讓一些人收斂了不少，采買上的管事送來的清單前所未有的詳細，賬房那邊的對牌支取也是規規矩矩。
但以常嬤嬤爲首的一幹老人，明面上不敢反駁，暗地裏卻消極怠工。
交上來的賬目依舊有些地方含糊其辭，問起來便退說“舊例如此”“年代久遠無從查證”。
安排下去的差事，也總是拖拖拉拉，效率低下。
常嬤嬤甚至私下裏放話：“且看着吧，一個年紀輕輕的婦人，懂什麼管家？不過是個在侯府多待了幾年的假千金，在府裏威風幾日罷了。等她在賬目上栽了跟頭，或是把事兒弄得一團糟，自然有她求到我們頭上的時候！”
這些風言風語，自然也傳到了孟黛和季望洲耳中。
季望洲顯然帶着看好戲，以及報復孟黛一次次讓他吃癟的態度，並未出手管束。
孟黛則並未動怒，只是每日依舊雷打不動地查閱賬冊，召見不同的管事問話，將府中大小事務一點點捋順。
同時，她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那幾塊小小的香皂上。
晾曬好的第一批香皂終於可以使用了。
孟黛先在自己院子裏試用，用茉莉香皂淨手，不僅去污力強，洗後雙手留有淡淡花香，且不像尋常皂角那般幹澀。
豬胰子混合草木灰水，加入玉蘭花精油制成的澡豆，潔面沐浴後，皮膚也感覺清爽滑膩。
舒玉和白嬤嬤試用後，都驚喜不已。
“夫人，這、這比外面鋪子裏賣的頂級香胰子還好用呢！”舒玉愛不釋手地聞着自己手上殘留的茉莉香。
白嬤嬤也道：“老奴活了這麼多年，還沒用過這般好的東西。”
孟黛心中有了底。
她知道，這東西有了在深宅貴婦中間打開市場對的潛力。
接下來的日子，孟黛白天處理將軍府那些不痛不癢的庶務，維持着表面的平靜。
到了晚間，她便屏退左右，只留舒玉和白嬤嬤雜門外守着，自己在內室搗鼓那些瓶瓶罐罐。
她先用簡單的器具萃取花露，又將香料與蜂蠟按照不同比例融合，實驗香膏的軟硬度和留香時間。
她嚐試在口脂裏加入一點點尋來的胭脂蟲和紫草根，調出更鮮亮持久的紅色。
過程並不順利，失敗了好幾次，浪費了不少原料。
但孟黛並不氣餒，現代社畜的靈魂最不怕的就是試錯和加班。
她仔細記錄每一次的配比和效果，再慢慢調整。
這晚，她將新一批融合了玉蘭花露和少量藥材精華的香膏裝入白瓷小盒，那膏體質地細膩，觸手溫潤，帶着一股清幽冷冽的玉蘭花香，與她往日聞過的任何香膏都不同。
她用手指沾了一點，輕輕塗在手臂上，細膩潤滑，香氣持久而不膩人。
成了。
孟黛看着那幾盒小小的香膏，眼中閃爍着光芒。
這就是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掘到第一桶金的希望。
但如何將其變現成錢財，還需要契機和穩妥的渠道。
翌日。
孟黛早早起來，將自己昨夜制作的玉蘭香膏拿出來，讓舒玉和白嬤嬤試用。
結果得到了兩個人的一致好評。
舒玉愛不釋手的把玩着這一小盒香膏：“夫人，這香膏小巧精致，還方便攜帶，香味也持久，有了這個，出門誰還帶香囊？奴婢從未見過這樣的好東西！”
孟黛坐在妝台前，目光落在舒玉手中的白瓷小盒上，若有所思。
舒玉放下盒子，一邊爲她梳理長發，一邊忍不住又贊嘆起那香膏的神奇。
“夫人，這香氣清幽不俗，脂粉鋪子裏怕是尋不出第二份來。”
孟黛捻起一點膏體，在腕間勻開，那清冷的白玉蘭香便絲絲縷縷地彌漫開來。
她看着鏡中的自己，一個念頭漸漸清晰。
有些事，必須要加快了。
“白嬤嬤，”她輕聲吩咐，“去將我新制的這幾盒香膏，挑兩盒品相最好的，用錦囊裝了。再悄悄去請你侄兒來一趟，我有事吩咐。”
“是，夫人。”白嬤嬤微微躬身，退了出去，心裏甚是高興，但面上不顯。
白嬤嬤的侄兒名叫白泉，是個二十出頭的精明年輕人。
因着做生意的緣故，平日接觸三教九流，消息靈通。
他得了信，趁着午後采買的功夫，從角門悄悄進了府，由白嬤嬤引着，到了孟黛院子的偏廳。
孟黛隔着屏風見他。
白泉垂手恭敬站着，不敢抬頭。
“白泉。”孟黛的聲音從屏風後穿出來，平靜無波，“聽聞你在外行走，見識頗廣。我這裏有樣東西，你瞧瞧，若放在市面上，可能入眼？”
舒玉將一盒未使用過的玉蘭香膏和一塊用剩的茉莉花香皂小樣遞了出去。
白泉雙手接過，先仔細看了看香皂，又打開香膏盒子，小心嗅了嗅，再蘸取少許在指腹捻開，眼神漸漸變了。
“”夫人，”他語氣帶着壓抑的激動，“小的冒昧問一句，這……這是從何處得來？”
孟黛不答，“你只管說你的看法。”
“是！”白泉定了定神，條理清晰地分析起來。
“回夫人，這香膏香氣獨特，膏體細膩易勻，小的在鋪子裏見過不少南來北往餓香氛頭油，卻無一樣有這般清幽持久的韻味。”
“若是……若是放在東市那些專做女眷生意的脂粉鋪子，或是南邊那些講究的貨郎擔子上，必定搶手！只是……”
他頓了頓，有些遲疑。
“但說無妨。”
“只是這兩樣東西，看起來並非出自大作坊，無名無號，初時恐怕難以取信於人，價格也賣不高。”
“若是能有個由頭，讓那些有頭有臉的夫人小姐們先用上，名聲一傳開，那便是金山銀山也換不來的好處。”
屏風後的孟黛微微頷首，這白泉果然是個明白人，眼光毒辣，點出了關鍵。
